【王喻/8H】水果硬糖（三）
关键词和注意事项见第一章
这章涉及百合元素预警
第三章
来北京当晚，喻文州和王杰希作为他们这一辈唯二的两个男性，房间理所当然的被分配到了一起。
喻文州甚至还记得这个房间，小时候的他，和表哥一起，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他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房间的装潢没有什么大的改动，住在里面的人的心情是否也和那时一样呢？
答案是否定的，显而易见，不论是王杰希还是喻文州，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了。
王杰希从柜子里掏出另一床被子，喻文州心照不宣地把本来铺在床上的被子往边上挪了挪。
床不大，两床被子紧凑的挨着，当年能让两个小孩子在上面翻身打滚的床铺，如今对于两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实在是小了一点，虽然勉强能挤上去，但显然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要不，我还是打个地铺吧。”喻文州说。
“明天要是被我妈发现了的话肯定要说我的。”
“没关系，明天我可以早起。”
“你...”王杰希哑然，喻文州没等他回答，已经朝着他新放上去的被子伸出了手。
王杰希最终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聊聊别的。”
自己和王杰希，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喻文州想。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王杰希知道了自己和他真正的关系又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之后会怎么想怎么做，但要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坐在床边，王杰希低头盯着手指尖，喻文州抬头试图通过观察房间使自己冷静。
“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
王杰希竟然主动说起小时候？喻文州有些意外，他以为，那段时间对王杰希来说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过往。
“那时候的你瘦瘦小小的，性格也内向地不行，像个女孩子，隔壁院家的小胖子总是欺负你，那时候我也是调皮，有一次见那小胖子打你，我抄起一颗石子就往他后脑勺上砸，直接给他砸进医院去了。”
说到这里，王杰希勾起嘴角笑了笑，“后来那家人找上我们家，叫我赔礼道歉，我虽然也有点心虚，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是他欺负你在先，而且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招惹你了，虽然你不过多久就又走了。”
“这些我都记得，”喻文州接过话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并不会感到有多紧张，“不过，让我印象最深的并不是这些。”
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拿下来一个罐子，里面装着沉甸甸的硬币，但它原本并不是一个储钱罐，是由糖罐子改造的。
“这种糖现在市面上还有，不过改成袋装的了。”
怪不得曾经觉得有点眼熟。王杰希下意识地把手放进兜里捏了捏他还剩下的两块可乐味的糖。
“当时你家有这么一罐，应该就是这罐，我临走前身上被掐的青紫还没消，还会疼，你又不在身边，我很害怕，你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过什么吗？”
王杰希皱眉，思考了一阵子之后缓缓摇头。
“你说，'如果感到害怕了的话，就吃颗糖，我把勇气分给你'。然后你就要把这一罐都送给我。”
喻文州见王杰希听了哭笑不得的样子勾了勾嘴角，故作轻松地靠到墙上侧身对着王杰希，弯起一条腿，脚后跟抵着墙根，低下头盯着脚尖。
王杰希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在了他白皙形状姣好的脚踝上，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但是我说，我只喜欢里面的水果味的，不喜欢可乐味的，”喻文州没有发现王杰希一瞬间的动摇，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里面可乐味的全挑了出来留给自己。所以说，你现在喜欢可乐，也许是我当年犯的错也说不定。”
“所以你才会隔三差五地提醒我少喝可乐？”
王杰希问题抛出的不可谓不犀利，成功从回忆过渡到现在，突如其来让喻文州呼吸一滞，他想说确实有这个因素但它并不主要，但他如鲠在喉实在是张不开口。
喻文州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王杰希的疏远戒备，这感觉真的很糟，就像是变回了原来那个懦弱的自己。
一个“嗯”字隔了好久才从唇缝里挤出，却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但王杰希并不开心，因为心里隐隐约约地期待着另一种答案，所以他耐心地等待了很久，但只收获了一个“嗯”字。
“抱歉，是我太迟钝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认出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我不会再做了，所以...你也没必要打地铺了。”
话出口，两人几乎同时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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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当天，王杰希这才了解到喻母和喻文州这么多年只回过两次家的真正原因。
“这么多年，你们娘俩在那边过的还好吧？”
饭桌上摆满了饺子盘，窗外烟花鞭炮放的正欢，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团团围坐在一桌，鞭炮声说笑声混在一起，却因为外公这么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瞬间变得不曾存在过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喻母和喻文州身上，好奇的，担忧的，疑惑的。
喻文州伸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住了母亲的双手，有些用力地握着，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母亲，别怕，有我。
“嗯，爸您别担心，我们过的很好的。”
耄耋之年的老人嗯了一声，顿了一会又试探性地问。
“那...她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有些意外父亲问起这个，喻母游移开了目光。
“她...她过年也得回家呀。”
外公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转而将目光投向喻文州。
“文州，这些年，在这样特殊的家庭里过得习惯吗？”
王杰希对喻文州的了解仅限于对他个人，这还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机会了解到他的家庭 ，虽说小时候曾见过喻母和喻文州，但那时候大人在说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懂。
所以他和其他家人不一样，他看喻文州的眼神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平静的犹如翡翠绿色的湖水。
然后他看见喻文州笑了，那是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笑容，幸福温暖如沐春风。
“当然习惯了，别人都在羡慕我有两个温柔的母亲呢。”
后来王杰希才从自己母亲口中了解到过去的事情。
当年喻母迫于压力嫁给了家里安排的一位男性并生了喻文州，然而婚后生活并不幸福，大大小小摩擦不断，况且二人本来感情不深，到最后终于演变成离婚，当时喻文州也才一岁多点，对自己生父的印象仅存在于照片里。
那之后，喻母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无法包容他们的家，一路漂泊，走过了大半个中国，终于在广州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也就是喻文州现在的第二个母亲，她性格强硬，事业有成，但这无法掩饰她骨子里的温柔，不但帮助母子二人安家落户，待喻文州也如亲生骨肉一般。
喻文州三四岁的时候，喻母带着他回了趟家，目的就是告诉家里人，虽然选择的路不同，但是他们过得很好。
“虽然当时你外公还是坚决反对甚至暴跳如雷，但是你小姨终究还是他的孩子，他再反对也不可能真的将他们母子赶出去的，当时那句'滚出去'当然是气话啊，谁知你小姨当了真，当场就改签了火车票，带着你表弟第二天就走了。”
王杰希沉默着听完母亲的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大抵是知道喻文州小时候被人欺负还一声不吭的理由了。
此时喻文州正陪母亲出门散步，王杰希不觉往门口的方向瞟了两眼。
现在的他，再遇见相似的情形，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显然不会的。
在王杰希的印象里，喻文州从来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敢小看他，王杰希笃定那人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改变了喻文州的到底是什么，王杰希并不相信会是自己小时候塞给他的一把糖外带一句小孩子逞英雄时说的话。
所以，改变了他的一定是蓝雨。
这让王杰希觉得，喻文州与蓝雨，与蓝雨的队友们，有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然而这种缘分中并没有自己，即使认清了自己该对喻文州抱有的感情，也很好的在心里划清了界限，却也感到如此遗憾，恨自己当初没能认出他，没能更深入地了解过喻文州这个人。
“谢谢妈，我出去待会儿。”
王杰希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下来再次审视一遍自己对喻文州的感情。
“杰希，等下。”
母亲从身后随手捞起来两个小马扎，给王杰希递了过去。
“多穿点，别着凉。”
“嗯。”应了母亲一声接过两个马扎夹在腋下，点了点头进里屋掏出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虽然母亲什么也没问，王杰希也什么也没说，但他觉得母亲应该是有所察觉的。自己拎着的两个小马扎就是证据。
一个人在小院门口坐了挺久，想了很多，关于自己和喻文州的事情，他想起喻文州关心自己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总是冰凉的手指尖，想起他总是挂在嘴角上的笑容。
如果他们不是表兄弟的话，或许早就该在一起了吧。喻文州不会对这种关系有所顾忌，自己更会主动追求。但事实上，喻文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和自己是有血缘的表兄弟，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密行为有所抗拒。
但是，如果他觉得困扰的话，为什么从前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呢？一年两次常规赛，一次全明星周末，有几年还在季后赛上相遇，偶尔到对方所在的城市旅游，不算第二赛季，今年是重逢的第八年，开口的机会明明有那么多，但喻文州却始终闭口不言，只是在自己稍稍有所表示之后推开自己，留给自己一个看不真切的眼神。
还有他一次又一次地关切。
王杰希把手插进兜里，捏着剩下的两块可乐味硬糖，觉得自己越想越接近自己想要的答案。
有机会的话，去给他买副手套吧，最后王杰希想。
最后的最后，王杰希抬起头仰望这一片被烟花点燃的天空，试图放空自己。
太慢了。
与此同时，喻文州正陪母亲穿梭于北京稀疏的烟火之中。过年这几天北京城实在是太空了，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健身公园，如今竟是一派萧条景象。
“抱歉，妈，我搞砸了。”
喻母看着儿子少有的失落表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我果然还是说不出口。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我很清楚他对'喻文州'确确实实有那种意思，只是我怕他会对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有所芥蒂。虽然他并没有因为我隐瞒了这层关系而责怪我，事实上是他一直在为没能认出我来而道歉，但是他现在彻底误会了，他大概是以为我们之间的相互吸引是来自于这层血缘关系吧。”
喻文州深深吸一口冷空气进肺里，试图赶走滞留在脑子里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再一点点呼出放松身体，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逐渐消散，又归于冷空气。
“也许对方也是这种想法？”
“嗯？”
喻母突然的发言让喻文州也不禁愣住了。
“我是说，没准他也在怕你对这层血缘关系有所芥蒂呢？毕竟你没有把喜欢表现得那么露骨吧。”
“嗯...是，我确实，一直因为这方面原因拒绝跟他有太亲密的接触。”
“所以说，有些事情不去做的话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的，就像我当初选择了带着你离开家一样。既然你知道对方喜欢的是'喻文州'这个人的话，为何不去试一试呢？”
“嗯...如果你失败了的话呢，”喻母冲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大不了妈再带你离家出走一次嘛，这次咱坐飞机？”
听着母亲半开玩笑似的语气，不知怎的，喻文州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面对感情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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